微垂好似俯视,嘴角略抿。那不是一个生气的表情,却是一个需要人去服从的表情。
什么叫做不怒自威,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沉默伫立。
这大概就是小厮嘴里的大少奶奶了吧?有她这样的当家主母,难怪这小厮变得如此镇静。她正了正身姿,淡淡瞥了夏至一眼:“夏姑娘,可是京门太守夏大人的幺女?”
夏至依旧揪着小厮的衣领,只是似乎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她头一扬,道:“正是!”
那女人略略颔首:“原来是故人。家父与夏大人向来交好,在下兰秦氏。”
夏至偏头想了想:“不认识。”
我和南平不约而同做了个倒的动作,我靠,您要不要这么直接啊?人家的气势,摆明了是压过您和您父亲大人一头,您就不要这么不识相,好歹接一句幸会啊!
这女人自称在下,而不是妾身,可见她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她爹和夏至的老爹交好,那一定也不是一般战士,非权即贵。朔国有哪些有名的商人,我还真不知道,有姓秦的官员么?突然想起一人来,莫非是戍边飞将军,秦力?
秦力已经五十多了,有个二十多的女儿并不奇怪,可咱对他的八卦不感兴趣,不知他究竟是不是有个女儿嫁入了兰家。若真的是,那这兰秦氏的来头可真不小!
那女人脸上仍旧淡淡的,没有任何生气或尴尬的意思:“家父秦力。”
嗐,果然如此!秦力的女儿!难怪她会功夫,也难怪她自称“在下”!
兰秦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微抬了抬眼帘:“不知夏姑娘可否卖在下个面子,放了我家家人?”
夏至道:“我想要知道兰放死因。”
兰秦氏昂首:“急症暴毙。”
夏至上前一步:“可否容我就地检验?我带了仵作。”
兰秦氏眼波一转,冷冷睨着夏至:“夏姑娘,这是我家家事,若您对我小叔的死有任何疑问,请先给我看公文及官印,若还没有,请先向京畿大人禀明,待得了许可再来也不迟。若您只是想上我家来转转,就请您正正经经地送上拜帖,兰秦氏自当悉心接待!”
这话说得有理有节又霸气十足,令人无从反驳,只得服从。夏至毕竟是女捕头而不是女土匪,她泄气地放开小厮地衣领,抱拳道了句告辞,兰秦氏扬着头对了句不送,钉在原地,看我们上马,待我们拍马走出老远后,才听到大门轰然关闭的声音。
夏至走了老远,仍旧气得面色铁青:“这女人!”顿了顿,好像不知该如何骂她,于是闭了嘴,脸色便更加不好。
俄,大户人家不配合办案,还真是不好处理,可是……我疑惑地:“不是兰家报的案?那么老郑是怎么知道的?还如此及时?”
夏至兀自愤愤,听了这话,才换上一脸疑惑,转头看向老郑,谁料他也是茫然的表情:“不知,只是在大人公案上有份状子而已。”
南平接口:“可带了状纸?”
老郑从怀里掏出状纸,我拉着南平下马,四人头碰头研究那张纸。
捏了捏,厚薄均匀,表面光滑,闻闻,还有种别样的墨香。
翻过来复过去地看,墨字力透纸背,笔尖圆润饱满,轻易能看出来写信的人家境富裕,受过良好教育,且不想掩饰。
我抽抽鼻子:“南平,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点香气夹杂在墨香里,而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南平使劲吸了吸鼻子,凝神片刻,恍然道:“兰秦氏!”
没错,混在墨香里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和刚刚兰秦氏身上的香气十分相似。
这女人究竟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