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子楚误会自己与那周阿蛮之间有什么,自己的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说开了,便也舒坦了。
也许是错觉,她只觉自己的解释让那少年的脸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连带着那幽幽的目光也柔柔的像要滴出水来。
马车直接驶回了夏侯府,齐书正在门口侯着。
小树扶着子楚下了马车,进了府门。
时值黄昏,想到侍寝之事,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底一阵窘迫。
“走了一天,都累极了,伺候主子沐浴,早些歇下吧。”这话是对着齐书说的,子楚的目光撇向别处,没有对视千树的眼睛。
看着子楚独自离去的背影,千树忽然有种冲动,很想很想很想把他拥在怀中。
他说过的,如果她不想,那么就不要。
可问题是,现在,她其实很想和他在一起,日复一日的越来越想,想和他说说话,想和他一起吃饭,想看他安静柔和坐着,尽管还不一定非要同房,可是,想和他一起的心情是肯定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惬意且愉快。
不过,到终究是没有唤住他,任他独自离去了。
掌灯十分,子楚在灯下核算着新建府花费的账目,只听外面脚步急促的接近,果然是有些冒失的小川无头苍蝇似的闯了进来。
“又怎么了,急三火四的?”子楚没有抬头,还在埋头整理桌上的账目,手间的算盘也未曾停下。
“楚……楚主子”小川气喘嘘嘘的,好似跑了大老远的道儿,“小主子朝这边来了。”
子楚一愣,拨在算珠上的手指不由一顿。
除了新婚那日,大半年了,夏侯千树从未来过静怡轩。
心中似有千万头小鹿乱撞,手心已出了薄汗,想寻个镜子整理一下,可是门外已传来沉稳的脚步之声。
仓惶间起身去了门口,正迎上双目含笑的夏侯千树。
“小树怎么来了?”子楚话一出口,便觉问得有些多余,继而红了脸,垂了头,露出一截好看的颈子。
“我来看看子楚都在忙什么啊。”小树语气轻快的回到,看到子楚微微慌乱羞涩的模样,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愉悦。
几步走过去,发现桌上摆着的账目和算盘。
大致的过目了一下,小树心中骇然。
本以为子楚只是呆在赵家庸碌度日的,不想却是满腹才学的,至少在这小小方寸的账目之上,已经足以体现他多方面的才华。
那账目做得极为巧妙,一目了然且易于核算,交易笔次清晰明了,数目核算准确无误,而且那每一笔的交易都是以低于市价极多的价格成交的,且不说那新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包括摆设用具,即使不是最好的,也无一不是质量上乘的。
千树看着,心中若有所思,微微的点了点头,仿佛拿定了什么主意。
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子楚,把手里的盒子递到他面前,“打开看一看。”
子楚结果那颇重的盒子,放在桌上,解开上面的丝带,轻轻打开。
灯光下,那圆润光滑的棋盘和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棋赫然眼前。
抬眼迎上夏侯千树的目光,子楚眼里闪动的是瞬间涌动的潮湿水光。
“我以为你很喜欢的。”小树淡淡的笑着,逗着就快要掉下眼泪的子楚。
“是。喜欢,很喜欢。”子楚眨了眨眼睛,把那充斥满眼的热气压下,重重的点着头。
“我不会玩,一直都没有时间玩这个,听说很好玩的,也许你可以教我。”小树面带渴望的看向仍在感动之中的子楚。
“小树要和我玩?”子楚难以相信的看着小树,白日时,因为小树并不会玩,所以,即使那么喜欢,还是没有买。
“你要好好教我,可不许趁我不会饶着欺负我啊。”
于是,昏黄的灯光之下,二人开始下起了过山棋。
过山棋是男子们玩的小玩意,主要是个娱乐,却是不难,且也不需格外的动脑思考,投机性偶然性倒是很大,输赢没个定数。
齐书在外间侯着,只听着一阵阵的笑声飘逸而出,仿佛毒蚁啃咬着内心。
“小主子,已过了三更了。”梆子响过,齐书提醒着乐而忘返的夏侯千树。
“子楚可会下象棋?”屋内听了提醒的小树忽而抬头问道。
“会,可是玩得不好,那个很费脑筋,玩得累,故而玩得少。”子楚脸色的笑意已然不见,又回复了平时安静淡然的模样。
千树心里不是滋味,起身整了整衣裳,“子楚早些歇吧。”说着,抬腿出了屋子。
出门看了一眼齐书,竟是白眼球更多一些。
“回吧。”说着,也再没看那没眼色的齐书一眼,转身走了。
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大声对那屋子里的人说到,“赶明儿,还来找你玩棋,等我再备下一副象棋,那个好玩,咱们一起玩。”说完也不管那人听不听得见,脚步轻快的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