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中,平静、温暖、安详,将俗世凡尘隔绝在外,一切喧嚣都不会再影响到他。
他就这样,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血液如遇春的冰凌解冻开来,当生命之泉再次涌动的时候,他开始感觉到黑暗、寒冷,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鲜明,他感觉到自己快要苏醒。
但他下意识的不想睁开眼睛,因为记忆的碎片已无法拼凑。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某些东西。
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恍恍惚惚地介于半梦半醒之间,直到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呼唤他。
一声又一声的,从不停歇,低沉而有磁性。
声音包涵着太多的情感,压着他的心,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仅有的思绪刚要涣散,就又被那声音拉拢回来,聚成一团。
在清楚地听到那人叫的名字时,他不由自主地扇动了一下睫毛。
冰冷的手立即被一股温热包围。
他很喜欢这种温度,就像他沉睡时母亲的感觉。
微微弹动了一下手指,那温度就更炽热起来,似乎还带了点薄汗。
他身上很冷,于是更不愿意让手上的温暖离开。
于是这温暖,便陪着他,度过了数天。
当他终于真正睁开双眼的时候,其实也和没睁开差不多。
虽然意识清醒了,但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但肢体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短路多时的思维开始运转起来。
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正是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叫着两个字:“宋越”……
刚清醒的他很虚弱,总是要在别人的搀扶下才能坐起身子。
在他真正恢复意识的那天开始,他似乎总是被那个人抱在怀里。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淡淡的,带着些贵气的龙涎香。
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嗅觉和听觉都很敏感。
刚醒来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没办法去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但那抱着他,总是叫他“宋越”的人,莫名地给了他一种安全感,没来由的安全感。
在那个人的怀里,他总是睡得很安稳。
待到他终于能说话的时候,他问那个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那个人用他熟悉的声音回答:“我是廷灏,赵廷灏。”
他苍白的手抓了抓手感很好的锦被。
“那,我又是谁?”
那个人用手松开他紧握着被子的手指:“你是宋越。”
果然。
他咬咬下唇:“你是我的亲人吗?”
他觉得那个人,或许是他的大哥,或许是其他长辈,也或许是至交好友,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总是让他心存感激的。
“我是比你亲人还要亲的人。”
他不明白,没有焦距的眼中闪着迷惑。
那个人轻轻挪了挪身子,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是宽广的胸膛,有隆起的坚实胸肌,心脏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他感到自己的唇被湿热地包围起来。
“你……”
他有点诧异地捂着自己被吻了的唇。
虽然记不住那些前尘往事,但他还是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总是不太对的。
但很神奇的,他对这个吻,有惊异,却无排斥。
他垂下眼眸。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那人的手替他一下一下地捋着长发。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
静静地听着那人磁性的嗓音,他又想睡了。
刚清醒的他,身体总是虚弱,对睡眠的要求也高。
但无论自己什么时候醒来,他总是可以见到那个人。
他喜欢用手指触摸那个人的轮廓。
那个人有饱满的天庭,高挺的鼻梁,薄而有棱角的双唇。
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那是一张鬼斧神工的脸。
完全找不到过去的他,像无边的湖上漂着的一叶浮萍,在好不容易靠到岸边的时候,便再也不愿离去。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但是感觉他似乎很有钱,很有势力。
因为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不用看也知道是绝好的料子。
他用手抚过的那些繁复的绣工图案,没有一天是重复的。
总是随传随到的下人恭谦到让人害怕,有时候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破一个东西,那些下人也会惊慌失措地去领罚。
无形中,他总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尊贵之气。
于是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