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胳膊轻轻一滑,紫陌的手便落入了他的掌心里。
紫陌有些尴尬地想抽回手,但见到勒子容面色有些憔悴,神情疲倦,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泛起一层雾气,显得十分忧郁,她以为勒子容是累病了。紫陌犹豫了一下,便反握住了勒子容的手:“子容是不是生病了?”
勒子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他此刻十分享受紫陌的关心,以及从她手心传来的温暖。他尽量放松自己内心中涌起的骚动不安,他故意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紫陌的鼻尖,仿佛在爱抚一条小狗似的。那种有些麻麻的感觉弄得紫陌笑个不停,勒子容也随着紫陌笑着。
紫陌尽量忽略掉握着自己的那双修长的手,她内心隐隐感到窘迫,她的胳膊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好像从勒子容的手碰触到的那部分起,她的半个身子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自从勒子容一出现,很多事情就变得难以控制,紫陌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打个比方,和勒子容在一起谈天,总能让紫陌忘记时间。他们有着相同的爱好,勒子容就像是一本精致华美的百科全书,随便翻到任意一页,都精彩绝伦,妙不可言。勒子容渊博的知识和略带狡猾的做人方式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一样,让紫陌应接不暇。
但和勒子容分手,时光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老样子,沉闷、乏味,一分钟一分钟地消逝着。
“有件事,刚刚忘了告诉你,也许你在回城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勒子容说道:“宜净王爷一行人在抵达自在郡当晚,便遇袭了。别急,听我说。”勒子容见紫陌瞪大了眼睛,他连忙摸了摸紫陌的手背继续说道:“深夜,有人向行宫发射乱箭,还有几支射进了王爷的寝帐内。不过,那将军救驾及时,并无人受伤,只是没有抓出行刺之人。”
紫陌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勒子容话锋一转:“小将军那如护驾有功,已加官进爵,不再与那霜将军同驻扎在自在郡,而是启程前往襄城做大将军去了。”
“哦?”紫陌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自己寄出的信,那如是肯定收不到了。幸好,自己没一时冲动跑去自在郡找那如。
勒子容早就猜到紫陌的反应,刚刚在书社里,只要有驿站送信的马车经过,紫陌就要探出头去张望,还有谁能让紫陌这么魂不守舍呢,勒子容不用想也知道。看来,紫陌给那如寄了信,而且信里面一定写了些缠绵的话,否则紫陌不会那么紧张兮兮的。
只不过,老天爷不帮忙,恐怕那封信,那如是收不到了。勒子容突然感到心情愉悦,他从紫陌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步履轻松地朝着勒府走去。
紫陌目送着勒子容进了府,才怅然有所失地叹了口气,迈着稍显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就在紫陌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勒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勒子容快步追上了紫陌,他拍了拍紫陌的肩膀说道:“陌陌,你要赔我。”
紫陌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勒子容:“什么?”
“我的袍子。”勒子容说着背过手指了指自己的袍子:“刚才你靠在我后背上大哭,留下了……”
紫陌看到了勒子容袍子后面几块明显的污渍,她脸一红,急忙说道:“我赔,一定赔。”
“你可知道我的尺寸?”勒子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知。”紫陌挠了挠头。
勒子容笑着弹了弹紫陌的额头,狡黠地说:“那就先欠着吧。”说完他便大步走开了。
紫陌凝视着勒子容的背影,重重地甩了甩头。难道一辈子都要被他这么耍弄?紫陌嘟了嘟嘴。为什么要说一辈子?自己怎么每次都会着了他的道?紫陌跺了跺脚,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
每个人对于家的定义不同,有人四处漂泊,心里却始终装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家。又有人从未离家,即使在亲人或者爱人身边,但仍会感到无助与孤独,这样的家,并不能称之为家,只能说是一个落脚的房子。在未发生齐州事件之前,紫府在紫陌的心中,是宁静的港湾,是包容自己任性与冲动的城堡。在那里,有温和睿智的母亲紫菲涵,有疼爱自己的爹爹燕苏音,有时刻跟随身边的广单,有清冷内向的商呈霄,甚至连咏氏姐妹、管家之类的人,在紫陌眼中都是既可爱又可亲的。
紫陌依赖着他们,信任着他们,爱着他们。但现在,似乎一切事情都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紫陌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紫菲涵,她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问紫菲涵,她的生父是谁。原本看上去简单幸福的一切,为何现在如此复杂呢?
不知不觉间,紫陌走到了紫府,门口的侍卫一见紫陌,连忙进去通报。紫陌见到管家华琳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我说今儿个怎么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小主子回来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准备替小主子接风。”华琳说着给身后的一干侍女们使了眼色,“燕正夫……”
“他坐马车,再过两日便到。”紫陌冷冷地说:“母亲可回府了?”
华琳一怔,点了点头。紫陌扭过头便朝书房走去,华琳赶忙伸手拦住紫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