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内,三间不大的正屋,左右各三间小偏屋,朴实的柏木房子,房中的家具,都是柏木的,有着柏木的色黄、质细、气馥、耐水,多节疤之特性,却又或多或少都落了一层灰,看样子,此院,时常荒废,大概在梨花开时,偶会有人来吧。
走出院子,熹微对绿珠说道:“你等会去园中要几个人来收拾,所有金的玉的古董字画之类的都不要摆,除了在小几上可放几个小青花瓷瓶,其他用不到的东西一概不要搬进来。”
绿珠点点头说:“是。”得知她就要回去了,才吩咐小荷仔细照顾之类的话,才去园中找总管要人。
转身往回走时,已近午时,便绕到桃花坞,正值弘历课间休息用餐时,坐在弘历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用完午饭,拿着旁边奴才们手中的湿帕擦净了他嘴角的些许油腻,再细细地给他洗净手,刚做完这些,却见耿梅蕊拉着弘昼走了进来,她看到熹微,一愣,随即笑了笑,熹微笑着叫道:“梅蕊姐姐,近来可好?”
“很好,熹微妹妹不爱热闹,居住在园子里,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是我不懂事,梅蕊姐姐也来了十多天了,竟然都没来拜见,失礼了!”
耿梅蕊上前一步,拉着熹微的手说:“我们两个就别客套了,到我那里去坐坐,让这两小子早点去温习功课才是正经。”说完就往外走去。
走进杏花馆,灰瓦红檐绿墙,走进内屋,素净简单,两个人分宾主坐定后,耿梅蕊说道:“这园子里就是清静,如今,我也沾沾弘昼的光,过些清静的日子。”
熹微看着露出些疲倦的她,暗中想道:“不知那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女人间的争斗,只是为了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爱不爱,宠不宠,却是他自己掌控的,说白了,那些明争暗斗、拈酸吃醋是一点用都没有。”然后站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光秃秃的杏树,笑道:“等严冬一过,姐姐这里是再漂亮不过了。”
“可不是,这园子里的花木极多,我这处倒是种满了杏花。”
正说着,一个丫头挑起帘子说道:“四爷过来了。”
胤禛带着丝寒风走了进来,看到熹微,略有些奇怪,眼光停了一下,直看着耿梅蕊。
熹微和耿梅蕊给他请过安后,她便起身告辞道:“爷、梅蕊姐姐,熹微还没有用过午饭,就先告辞了。”
在听到胤禛几不可闻地“嗯”了声后,就转身往外走。走在园子里,白茫茫一片,刺心刺目,觉得异常疲惫,便扶着小荷的手,走到湖边,上船后,才坐下,轻叹了口气。
回到房中,饭也没吃,衣服也没换,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胤禛过来时,看到她皱眉的睡颜,他也跟着皱眉,伸手抚平她的眉,刚展开,却又皱了起来,叹了口气,原来只是想让她生气,让他觉得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结果,她稍微有点情绪,他就心疼。走到房中的书桌旁,意外地看见,新近写的那一张,竟不是佛经,而是句古诗:“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他静静地看着那句诗,她的心向往的终究是简单朴素的生活。
弘历下学回来的时候,看到胤禛,略有些吃惊,便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好,胤禛问了问他的功课,他们这边的动静吵醒了熹微,起身后,走到他的面前,福身说道:“妾身失仪了,请容妾身梳洗。”
看着比往常更加客气的她,胤禛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了,走到梳妆镜旁,拿着梳子,笨拙地给她梳理着头发,熹微淡淡一笑:“爷,妾身还是自己来吧。”
胤禛一言不发,固执地梳着她的头发,动作虽有些粗暴,由于另一个手的压住了发根,并不疼。
熹微好笑地看着镜中人,他发鬓的几根白发触痛了她的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是触痛了她的心。两个人在一起十年了,不知不觉,他已步入了中年,过度的操劳,让他现在都显得有些老态了。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抢过他手中的梳子说:“我来!”
“也好。”胤禛无可奈何的说,看来梳妆挽髻、画眉之类的闺房之乐,也不是人人能做的。
看着她梳好头发,用白手帕扎了个马尾,素雅干净的样子说道:“找好院子了没有,要不住在海晏堂旁边的宜荷院吧。”
“找好了,是西北角的梨院,正在收拾,这两天就搬过去。”
“梨院!离院?”顿了下,看着她问道:“你决定了?”
“是。”
“那么想离开我?”
“不是,只是觉得累,有个角落让我清静一下也是好的。胤禛,如果你愿意,你就还是我的胤禛,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我不想和你太过于客气疏离,可也不想和你过于亲近,我怕的是有一天,终将被你所弃,那就让我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你慢慢地遗忘我。”
胤禛拉着她的手,平静却坚定地说:“一定不会。”
“那就好。”
“你要的简单生活我给不了,甚至是有些事还对你有所隐瞒,对不起!”
“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无法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