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用我所有的力气抓着它,心情沉重。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问:“伊达·梅,我很抱歉刚刚吓着了你,但我不认识你儿子肯尼士,他在哪里?”
她把身子拉到和椅子同高,说:“我儿子肯尼士是海军,驻在越南西贡的美国大使馆,他两个星期内会回家。”
我说:“很高兴听到他能平安返家。大使馆的任务很好,很安全。我真的很高兴他快回来了。”
她看着我的短发和老式的衣服,说:“你也在军中?也在越南吗?”
“是的。”我说,“昨天我才回来,也许是前天。我被13个小时的时差搞昏头了,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今天、昨天,还是明天。”她和马纳看着我,咯咯地笑。
我刚说完话,辛蒂就拿着碟子、杯子、饼干、奶油、糖和咖啡走进来。味道很好闻,我极需喝一杯,我极需任何可以缓和气氛及让我双手不要抖动的东西。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辛蒂说:
“弗来德,能见到你和与你说话是我们的荣幸,但我很好奇,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那一刻,前门忽然打开,两个小女孩走了进来。两人缓缓地走进屋子,以夸张的方式炫耀着她们的新衣服。跟着她们进来的是个抱着婴儿的中年女子。
我忘了我的任务。我们把话题集中在两个女孩和她们的新衣服上头,称赞她们很漂亮,说她们能拥有这么可爱的新衣服真是幸运。当兴奋稍稍平缓下来,女孩们坐在用餐房间的游戏桌那边,辛蒂折回来时,介绍道:“弗来德,这是我的母亲,佛罗伦丝·卡德威。佛罗伦丝,这是弗来德……嗯!”
“帕尔斯。”我补充道。
“他就要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她又说。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取我的皮包,说:“我真不知该如何开始,几个礼拜前我才从越南的p·o·w集中营逃回来。”我直视着辛蒂,说:“当我成了囚犯时,你的丈夫,马克,被带到我的身边,半死不活了。他在北越执行任务时中了枪,被俘虏到我的集中营来。我尽了力,但他伤得太重,我们两人都知道他快要死了。”
辛蒂以手掩口,发出呜呜的声音,两眼注视着我的眼睛。伊达·梅和佛罗伦丝两个人都哽咽了。马纳喃喃说:“天哪!”
“马克说,如果我答应他一件事,他会协助我逃离集中营。老实说,我以为他在胡言乱语,但我还是答应为他做任何他要求的事。”
那时我们都哭了,我暂时打住话头来集中思绪。我看着她,她正看着远方。她的眼里满是泪花,以手掩面痛苦地哭着。我又继续说话了:
“他说:‘答应我到德州告诉我的妻子辛蒂,她还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临死时想的是她和我们的女儿们。你答应我吗?’”
“‘是的,马克,我答应。我会到德州。’”我说。
“他把这张照片和他的结婚戒指给了我,你们可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我把戒指和照片交给辛蒂,并握住了她的手。
我倾着身子从外套内侧把刀子拿出来,说:“他给我这把救命的刀,我说:‘谢谢你,马克。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会到德州。’”
“‘还有什么事要交待?’”我问。
“‘是的,你可以抱住我吗?’他问。‘抱住我,我不想孤独地死。’”
“我紧紧抱了他许久,许久。他一直重复地说,‘再见,辛蒂,我爱你,但我很抱歉,没法回去看女儿们长大。’后来,他平静地死在我怀里。”
“我要你明白,”我说,“我要你了解,辛蒂,我尽了力,但他伤得太重了。我不知道如何止血,也没有任何医疗设备,我……”那时我彻底崩溃了。
我们一直在哭泣,女孩们因而走进房里。她们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悲伤。我看着辛蒂,因为我没法再说一遍,所以她对孩子们说,我带来一些坏消息,而一切会很快复原的。
这样说似乎让她们满意了,她们回到用餐的房间,不一会儿又玩了起来。
我必须解释马克的壮烈事迹,所以我又开始说了。
“马克给我的刀子让我制伏了警卫,放走其他12个被囚禁在集中营的美国人。你的丈夫是英雄。因为他,有12个美国人获得了自由,我才能坐在这个椅子上,告诉你他的噩耗。我很抱歉,我多么害怕告诉你这件事。”
我又再度哭了起来,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过来安慰我。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竟还在安慰我。我觉得自己很可耻也很光荣。她用手捧起我的脸,看着我说:“你知道,你说的故事里有两个英雄,一个是我的丈夫马克,一个是你,弗来德。你也是个英雄。谢谢你,谢谢你到这儿来,亲自告诉我这件事。我知道你到这儿来,面对我,告诉我我丈夫死了并不容易,但你是个高尚的人,信守你的承诺。这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谢谢!”
我怅然若失地坐在那儿。我没感觉自己是英雄,但我听到这个女人的话语,在她极度忧伤痛苦的时候,她还告诉我我是英雄,是个高尚的人。我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