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又被拖走了——另一只小狗——我陪它一起奋战、和它说话,直到第二只小狗出生。我们谈了一些从前我从没对任何一只狗说的事。我告诉它,我对它敞开了心扉,谈论了它到我身边来以前我失去的爱及内心的空虚。它从不抱怨……不抱怨我的话,也不抱怨生产的痛苦。整夜我们都在一起,斯奇和我……说话、生产、舔小狗……我做了第一件事,接着都是它的事。它一点也没有哭叫呻吟,从小狗们诞生的那一刻就深深爱着它们,那是我最感充实的人生经验之一。
没有一只小狗长得像它,也没有一只小狗长得像我朋友的狗。有三只看来像黑色的小羔羊,有三只则像短腿德国猎犬,背上有黑色的条纹。它们都很可爱。我们的朋友排队等着要斯奇的小狗,我大可不必在杂货店前捧着箱子等待别人来认领。
我的朋友和我结了婚又搬了家。我们把斯奇留在身边,把他的狗送给别人,这件事我想他大概不会原谅我。
我们搬到一个有开阔原野的地方,所以斯奇能够在那儿自由自在地跑动。它会全速地冲到原野尽头,消失无踪;偶尔你又会看到它的头顶和耳朵在微风中高高抬起、轻轻扇动。它常出去玩得气喘吁吁。不知它是否曾经抓过兔子,但我知道它尽力在做这样的事。
斯奇什么都吃,也什么都吃得下。有个下午我为了晚上的教会聚会做了250块巧克力饼干,不知怎么斯奇竟发现了装饼干的袋子,它不只吃了一点,也不只“大部分”,它吃掉了所有的饼干——总共250块!我还以为它在那个小时内重新变成了孕妇。只有这时候它才会呻吟、喘气,看来不太正常。我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事,赶快把它送到动物医院。兽医问我它吃了什么,我回答,我根本没有喂过它。兽医的眉毛抬得几乎高到头发里头。他说它吃了非常多的东西。
我把它留在动物医院过夜,回家去找我要带到教会聚餐的奉献品。250块饼干不翼而飞,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确定自己在离家前把它们放在碗柜里。我到了后院,竟然发现我早先用来装饼干的9个塑胶袋整齐地堆在那儿。它们一点也没被弄皱弄乱,只是空了。我于是打电话给兽医,向他解释250块饼干不见了的事实。他说不可能,没有任何动物吃了250块巧克力饼干之后还能活命。他在晚上会好好观察它。第二天斯奇就回家了。从那时起,它对饼干就不太感兴趣,但如果有人坚持它吃的话,它还是会吃。
斯奇的外表和年纪终有相称的一天。它在16岁时开始举步维艰——爬阶梯对它而言变得困难;肾的疾病也使它有痉挛现象。它一直是我的朋友,有时是我惟一可贵的朋友。我和人类的友谊会枯萎凋谢,但我和斯奇的友谊一直稳固而可贵。我离婚,再婚,最后感觉自己是个劳碌命。我无法忍受看到它那么痛苦,我决定人道一点,让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保持平静。
我向医院预约并抱着它上了床。它亲密地挨紧了我,虽然我知道它正在受苦。它不要我为它担心,它只需要我的爱而已。在它的一生中,它从不发牢骚也不哭诉。它为我们之间付出了很多。在我们最后的一次同车的时候,我告诉它我有多爱它,而且为它感到骄傲。它真正的美长久以来一直笼罩着我。使我忘了我曾经认为它很丑。我告诉它,我很欣赏它从不乞求我的关心和爱,而以一种理所应当的优雅接纳。如果动物中也有高贵血统的话,它一定是,因为它有能力像个尊贵的女王一样享受生活。
我把它带进兽医的办公室,兽医问我在它最后的一刻我是否要陪着。我说是。当它躺在硬硬的金属床上时,我用双手环抱着它,企图使它在兽医为它注射一针结束生命时保持温暖。它企图起身,但没法像以前一样站直脚来。在这最孤独的一刻,我们互相凝视着……水汪汪的棕色眼睛,温柔而值得信赖的眼睛,看着我泛着泪水的蓝眼睛。
“你准备好了吗?”兽医问。
“是!”我回答。
我在说谎。在我一生中,我永远没准备要放弃我对斯奇的爱,我永远不想放弃它。我永远没准备要如此,虽然我不想打破我和斯奇的联系,它也是。直到最后一秒钟,它还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我看见死亡进入了它的凝视里,带走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常在想,如果人也能复制宠物们对我所示范的品质,我们的世界可能会更美好。斯奇就毫不费力地以优雅和体谅的方式给我忠诚、爱、理解与同情。如果我能给我的孩子同样的爱,我确信他们长大后会成为地球上最快乐、最有安全感的人。它是个好榜样,我也相信我会让它引以为荣。
人们说,我们死了之后会和我们所爱的人在某个地方相遇。我知道谁在等我——一只小小的、圆圆的、黑白相间的狗,它有一张老脸和一条再次看到它最好朋友时一定会快乐得摇个不停的尾巴。
(佩蒂·汉森)
一个英雄的故事
即使是最温和的战争,都意味着对人性和正义的永恒侵犯。
——吉本
越南军援司令部终于同意让我从西贡调到菲律宾的克拉克空军基地,再从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