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趁早乖乖的服输下台,也还来得及。”岳不群微微一笑,朗声道:“刀剑不
生眼睛,一动上手,难免死伤,这话不错。”转头向华山派群弟子道:“华山门下众人听
着:我和左师兄是切磋武艺,绝无仇怨,倘若左师兄失手杀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伤,
乃是激斗之际,不易拿捏分寸,大伙儿不可对左师伯怀恨,更不可与嵩山门下寻仇生事,
坏了我五岳派同门的义气。”岳灵珊等都高声答应。左冷禅听他如此说,倒颇出于意料之
外,说道:“岳兄深明大义,以本派义气为重,那好得很啊。”
岳不群微笑道:“我五派合并为一,那是十分艰难的大事。倘若因我二人论剑较技,
伤了和气,五岳派同门大起纷争,那可和并派的原意背道而驰了。”
左冷禅道:“不错!”心想:“此人已生怯意,我正可乘势一举而将其制服。”高手
比武,内劲外招固然重要,而胜败之分,往往只差在一时气势之盛衰,左冷禅见他示弱,
心下暗暗欢喜,刷的一声响,抽出了长剑。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原来他潜运
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刃与剑鞘内壁不住相撞,震荡而发巨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
异。嵩山门人又大声喝起采来。岳不群将长剑连剑鞘从腰间解下,放在封禅台一角,这才
慢慢将剑抽了出来。单从二人拔剑的声势姿式看来,这场比剑可说高下已分,大可不必比
了。
令狐冲给长剑插入肩胛,自背直透至前胸,受伤自是极重。盈盈看得分明,心急之下
,顾不得掩饰自己身分,抢过去拔起长剑,将他抱起。恒山派众女弟子纷纷围了上来。仪
和取出“白云熊胆丸”,手忙脚乱的倒出五六颗丸药,喂入令狐冲口里。盈盈早已伸指点
了他前胸后背伤口四周的穴道,止住鲜血进流。仪清和郑萼分别以“天香断续胶”搽在他
伤口上。掌门人受伤,群弟子哪里会有丝毫吝惜?敷药唯恐不多,将千金难买的灵药,当
作石灰烂泥一般,厚厚的涂上他伤口。令狐冲受伤虽重,神智仍是清醒,见到盈盈和恒山
弟子情急关切,登感歉仄:“为了哄小师妹一笑,却累得盈盈和恒山众师姊妹如此担惊受
怕。”当下强露笑容,说道:“不知怎地,一个不小心,竟让……竟让这剑给伤了。不…
…不要紧的。不用……不用……”盈盈道:“别作声。”她虽尽量放粗了喉咙,毕竟女音
难掩。恒山弟子听得这个虬髯汉子话声娇嫩,均感诧异。令狐冲道:“我……我瞧瞧……
瞧瞧……”仪清应道:“是。”将挡在他身前的两名师妹拉开,让他观看岳灵珊与左冷禅
比剑。此后岳灵珊施展嵩山剑法,左冷禅震断她剑刃,以及左冷禅与岳不群同上封禅台,
他都模模糊糊的看在眼里。岳不群长剑指地,转过身来,脸露微笑,与左冷禅相距约有二
丈。其时群雄尽皆屏息凝气,一时嵩山绝顶之上,寂静无声。令狐冲却隐隐听到一个极低
的声音在诵念经文:“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去无边方。蟒蛇及螟蝎
,气毒烟火燃,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
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解救世间苦……”令狐冲听到念经声中
所充满的虔诚和热切之情,便知是仪琳又在为自己向观世音祈祷,求恳这位救苦救难的菩
萨解除自己的苦楚。许多日子以前,在衡山城郊,仪琳曾为他诵念这篇经文。这时他并未
转头去看,但当时仪琳那含情脉脉的眼光,温雅秀美的容貌,此刻又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眼
前。他心中涌起一片柔情:“不但是盈盈,还有这仪琳小师妹,都将我看得比自己性命还
重。我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深恩。”
左冷禅见岳不群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知道这招华山剑法
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意思说,文人交友,联句和
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决胜败,不
可性命相搏。左冷禅嘴角边也现出一丝微笑,说道:“不必客气。”心想:“岳不群号称
君子,我看还是伪君子的成份较重。他对我不露丝毫敌意,未必真是好心,一来是心中害
怕,二来是叫我去了戒惧之意,漫不经心,他便可突下杀手,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他左
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他使这一招,意思说
要打便打,不用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那也含有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