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庄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
去。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黄钟公。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头在
他耳边低语数句。黄钟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向问天参与。黑白子点了
点头,转头道:“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
罢。”
五人躬身向黄钟公行礼,告辞出来。
丹青生气忿忿的道:“童兄,你这人当真古怪,难道还怕我们一拥而上,欺侮风兄弟
不成?你非要在旁观斗不可,闹得好好一场比试,就此化作云烟,岂不令人扫兴?”秃笔
翁道:“二哥花了老大力气,才求得我大哥答允,偏偏你又来捣蛋。”向问天笑道:“好
啦,好啦!我便让一步,不瞧这场比试啦。你们可要公公平平,不许欺骗我风兄弟。”秃
笔翁和丹青生大喜,齐声道:“你当我们是甚么人了?哪有欺骗风少侠之理?”向问天笑
道:“我在棋室中等候。风兄弟,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玩甚么把戏,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
神,千万小心了。”令狐冲笑道:“梅庄之中,尽是高士,岂有行诡使诈之人?”丹青生
笑道:“是啊,风少侠哪像你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问天走出几步,回头
招手道:“风兄弟,你过来,我得嘱咐你几句,可别上了人家的当。”丹青生笑了笑,也
不理会。令狐冲心道:“向大哥忒也小心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真要骗我,也不这么容
易。”走近身去。
向问天拉住他手,令狐冲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令狐冲一捏之下,
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见了那人之
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这事牵连重大,不可
轻忽。哈哈,哈哈。”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
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丹青生道:“有甚么好笑?风少侠固然剑法高明,你童兄剑法如何,咱们可还没请教。”向问天笑道:“在下的剑法稀松平常,可不用请教。”说着摇摇摆摆的出外。
丹青生笑道:“好,咱们再见大哥去。”四人重行走进黄钟公的琴堂。黄钟公没料到
他们去而复回,已将头上的罩子除去。黑白子道:“大哥,那位童兄终于给我们说服,答
允不去观战了。”黄钟公道:“好。”拿起黑布罩子,又套在头上。丹青生拉开木柜,取
了三只黑布罩子出来,将其中一只交给令狐冲,道:“这是我的,你戴着罢。大哥,我借
你的枕头套用用。”走进内室,过得片刻,出来时头上已罩了一只青布的枕头套子,套上
剪了两个圆孔,露出一双光溜溜的眼睛。
黄钟公点了点头,向令狐冲道:“待会比试,你们两位都使木剑,以免拚上内力,让
风兄弟吃亏。”令狐冲喜道:“那再好不过。”黄钟公向黑白子道:“二弟,带两柄木剑。”黑白子打开木柜,取出两柄木剑。
黄钟公向令狐冲道:“风兄弟,这场比试不论谁胜谁败,请你对外人一句也别提起。”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晚辈先已说过,来到梅庄,决非求名,岂有到外面胡说张扬之
理?何况晚辈败多胜少,也没甚么好说的。”
黄钟公道:“那倒未必尽然。但相信风兄弟言而有信,不致外传。此后一切所见,请
你也是一句不提,连那位童兄也不可告知,这件事做得到么?”令狐冲踌躇道:“连童大
哥也不能告知?比剑之后,他自然要问起经过,我如绝口不言,未免于友道有亏。”黄钟
公道:“那位童兄是老江湖了,既知风兄弟已答应了老夫,大丈夫千金一诺,不能食言而
肥,自也不致于强人所难。”令狐冲点头道:“那也说得是,晚辈答允了便是。”黄钟公
拱了拱手,道:“多谢风兄弟厚意。请!”令狐冲转过身来,便往外走。哪知丹青生向内
室指了指,道:“在这里面。”令狐冲一怔,大是愕然:“怎地在内室之中?”随即省悟
:“啊,是了!和我比剑之人是个女子,说不定是大庄主的夫人或是姬亲,因此他们坚决
不让向大哥在旁观看,既不许她见到我相貌,又不许我见到她真面目,自是男女有别之故。大庄主一再叮嘱,要我不可向旁人提及,连对向大哥也不能说,若非闺阁之事,何必如
此郑重?”
想通了此节,种种疑窦豁然而解,但一捏到掌心中的纸团和其中那枚小小硬物,寻思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