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斩飞。
忘了是哪一年,在宁州街头流浪了几个月的他被送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开始惨绝人寰的训练。
他记得,那一年他很小,来宁州打工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而丧命,从此他就成了恶来一份子。
快三十年了,他从没失手过一次,却不料竟然被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像拍蚊子一样地拍飞了!
一阵猛烈的咳嗽,使得张三郎不得不弓起腰,在吐了一大口浓血后,他尝试着再次站起身来。
颤颤巍巍。
终究还是起来了,张三郎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方石阶上近乎看不清的剑光,心头一阵黯然。
恶来们一个个倒下,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而那位大宗师却连半步都未曾移动,这简直逆天了。
玩儿似的。
张三郎咽了咽口中发甜的唾沫,强行平伏了一下呼吸,听着石阶上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自己的兄弟们只怕已经死在了那名大宗师的手中。恶来,最基本的要求便是对张至清忠心,明知道自己这些人面对的是人世间最巅峰的力量,完全不依循道理而存在的存在,可他们坚毅地挡在石阶上,挡在主子的身前,泼洒着碧血,剖开了xiong腹,舍生忘死,不退一步!
冷雨浇在头。
张三郎平静了下来,虽然他现在已经受了重伤,自己的刀也碎成了小片,但他还是迈出了步。
他要用自己最后仅剩的残躯烂体,拦在那个可怕大人物的面前,充当对方剑下的另一条游魂。
可惜,杯水车薪。
半山腰的石阶上,纵是恶来们也只不过是一合之敌,公子党的黑骑与鬼影试图前后左右合围,用ri常训练中对付绝顶高手的方法,去对付那位大人物,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那把似乎自幽冥中来,携着一往无前气势的剑,只是那样轻轻地挥舞着,泛着重重的杀气,便将人们的刀斩断,手臂斩断,头颅斩断。
此时,已没有任何凡人能阻止他登山了。
“没劲。”
尉迟无命像个孩子般咕哝了一句,开始重新登山,剑尖滴落的那一串新鲜血液,是张三郎的。
没有了前行障碍,藏青雨衣们依次跟着大宗师登山,汇成了一股清流,向山顶快速逆流而去。
放下望远镜的萧云也是久久不能言语,沉默半晌,侧头看向燕清兮,苦笑道:“不是人。”
燕清兮同样是震撼着,只能以笑来代替并不擅长的语言,抖了抖雨衣,轻声道:“该走了。”
“走。”萧云揉了揉紧绷的眉头,转身往山下走,身后一直潜伏的八十名狼士齐刷刷跟随。
就在尉迟无命上山、萧云下山之际,在那座玉山峰的山顶处,却迎来了另外一个神秘大人物。
半ri仙。
这位风流倜傥的人物是在一叶扁舟接近山脚下时,仅仅通过燕中天事先安排、一条垂涎在悬崖上的超长麻绳,直接登顶的,这样的轻功,不是大宗师还能是谁?但那张名扬天下的青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张至清已经推着燕中天的轮椅回到了平台zhong yāng,在一堆人的簇拥下,静静看着半ri仙的到来。
这位神秘人物就温和笑着,如同一块玉石翡翠,不温不火,离尘脱俗,看起来没有多少危害。
忽然间,他身体晃了一晃,青衣一角被风一吹,离衣而去,那块布在龙王庙上方随风卷动着。
不知何时,九品上强者简易行就持剑攻到了他的面前,割下了他衣裳的一角,又退到了一边。
“不过如此。”简易行鄙夷一笑。
半ri仙却浑不在乎,双眼湛朗清明有神,笑容也还在,这一点上,跟萧云这头畜生倒很相似。
一阵山风飘过,忽地,简易行手中的那柄剑碎成了一块块的缺片,像骨头粉碎xing骨折一样。
半ri仙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咳了两声,问道:“对不起,你的剑不贵?”
简易行低着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脚底下那堆废铁,艰难地咽着口水,强烈的挫败感。
此时,玉山的山顶,冷雨依旧,晨雾已却,山风劲吹,隔云渐断,龙王庙的真容轮廓已呈现。
黑sè圆檐的古旧庙宇群落里,青烟袅袅,倏地响起了当的一声钟响,沁人心脾,却宁人心思。
张至清平静地看着那张青幡下那双清湛温柔有如秋水一般的眼眸,缓缓道:“别来无恙。”
“我别来,你就无恙。”半ri仙的幽默感不低。
“何不给我算一卦?”张至清不以为然,平静道。
“二十八年前,我就给你算过了,你忘了?”半ri仙没有撑伞,却只是沾衣yu湿杏花雨。
“没忘。‘平地登雪上九霄,进通月影过仙桥’,但我觉得你算得不准。”张至清淡淡道。
“脚踩雪地,根基浅薄,上天难;月影如梦,仙境似幻,过桥难。怎么不准?”半ri仙笑道。
“我现在的地位,谁能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