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公寓,里面的住客也不是非富即贵。
素来行事低调的马地藏就住在这里,一幢带有后花园的别墅,门前有一棵大老槐,郁郁葱葱。
此刻,这棵大老槐树下,停了好几辆豪华轿车,不乏保时捷、法拉利这类矜贵目眩的超跑。
“王爷,公子党都爬到咱头上拉屎拉尿了,咱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事啦?”朱八方强压怒火道,他是同袍会的四号人物,得知名流会被公子党控制了,不禁怒火中烧,一张圆脸憋得通红,睁着一对铜铃大眼,配上那只酒糟鼻子,像极了黄巾老道太平天国这类农民起义的大头领,光有膀子力气,却没个好脑子。他是朱王道的三叔,他哥朱枯藤现任重_庆警备区司令员,绝对是权柄显赫的一方诸侯,而他能爬到这个高位,倒不是因为他对国家有什么不世功勋,仅仅因为他曾经是纳兰盛世身边的一名警卫员,从上世纪50年代末三反五反就开始跟着纳兰老头子,呆在身边伺候了整整二十年,所以朱枯藤绝对是纳兰家的忠实追随者。有了这层关系,素来懂得趋炎附势的朱八方就跟纳兰家的强势女人耿青瓷搭上了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耿青瓷手里的一条恶狼。
马地藏没有理会他,只是举起酒杯,轻轻一晃,杯中红酒仿佛一汪鲜血,却发出浓郁的酒香。
“王爷,这么多年了,北_京一直是咱同袍会铁打的营盘,不论哪个想挤破脑袋进来分一杯羹,都被咱收拾得哭爹喊娘的,不说别的,就说黑龙团那死人不眨眼的陶瞎子,全世界都怕他,可他愣是不敢进京动咱一根手指头,这说明啥?说明咱在首都的能耐大啊,这就是咱的天下,可现在呢?公子党却在咱眼皮底下把名流会给抢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同袍会还有脸面么?底下那些弟兄会怎么想?那些投靠咱的社团会怎么想?”朱八方越讲越气愤,手指敲的桌面砰砰响。…,
马地藏还是没说话,只闭上眼睛,很享受地抿了一口酒。
“老朱啊,不用这么激动,这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来来来,喝酒。”麦城墙出来调和道。
“喝个鸟,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个长计议短计议的,只知道湖南佬的一句话: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王爷要是有顾虑,我就用我自己的人去办萧云,就算失手了,也绝不会供组织出来。”朱八方根本不听劝,他之所以对萧云如此恨之入骨,倒不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曾经把自己的侄子打进了医院,也不是因为他在名流会小瞧过自己,只是因为他把自己的主子耿青瓷逼上了梁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由于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朱家毫无地位,常常被置于白眼,骂作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也看不起他,而他今天能扬眉吐气,爬到同袍会第四把交椅这个位置,享受着荣华富贵、美人在抱的幸福生活,都是耿青瓷给的,她出钱又出力,把自己一步一步推上青云,这份恩情,他怎能不报?
马地藏听完,脸色微微一变,阴沉了下来,却依然没有开口,只是一口饮尽了杯里的红酒。
麦城墙眼见马地藏的脸色不悦,赶紧又出来打岔道:“哈,老朱啊,这酒不错,你尝尝。”
“老麦,你不用做老好人了,今天我来,就是向王爷请战来的。”朱八方拒绝麦城墙的好意。
麦城墙哂笑,尴尬地放下酒杯。
马地藏揉了揉眉心,仰头闭上了眼睛,终于开口道:“八方啊,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一直以来,只有我们同袍会欺负人,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就像你说的,北_京就是咱的天下,管你是菩萨下凡,还是小鬼上地,在这儿,都得听咱的,不听,就打到你听,就连黑龙团都不敢进咱的地盘撒野,凭什么公子党就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是!”朱八方挥了挥粗犷的拳头。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子党仅仅用了一年,就可以跟黑龙团扳手腕?”马地藏笑问道。
朱八方愣了一下,用他那不大灵光的脑袋琢磨了一阵,答道:“可能是黑龙团这些年不行了。”
“你觉得有陶瞎子在,黑龙团会不行吗?”马地藏笑着反问道。
朱八方想想,坚定地摇了摇头,黑龙团这个组织之所以恐怖,就因为它有一个恐怖的陶瞎子。
“所以,这就证明了公子党背后的力量,是连黑龙团都忌惮的。”马地藏轻声道。
“那你说咱应该怎么办?”朱八方听他这么一分析,又觉得有点道理,火气也消了不少。
“我暂时还没想出来,等我在琢磨几天吧?”马地藏疲惫地呼了一口气。
朱八方动动嘴唇,最终还是忍住了,无奈道:“那好吧,我再等等,要其他事,我想先走了。”
“好。”马地藏默默点头。
朱八方喝完了麦城墙给他斟的那杯红酒,再跟麦城墙和梁莉莉打了个招呼,就悻悻离开了。
等他消失在了门口,一直没说话的梁莉莉望了闭目养神的马地藏一眼,问道:“他会听话吗?”
“不会。”马地藏摇摇头,可嘴角却忽然绽放出一丝狡诈的笑容,玩味道,“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