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四个垂暮耄耋老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着桥牌,正如那些年他们整天陪着邓伟人玩牌一样。
“纳兰呐,跟你说实话吧,我都恨不得现在就是元宵节了。”其中一个戴帽子的老人开口道。
“你个死老鬼,就差这一个多月了,你还不能等等啊?”纳兰盛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道。
“葬花这丫头一日没进我甄家的门,我这心一日就不能消停下来。”甄从武敲着桌面道。
“滚犊子!你要再敢唠叨,我他娘的就不让我孙女过去了。”纳兰盛世威胁道。
“得,我认怂,行吗?”甄从武立即求饶,压根就没有羞耻感可言。
哄堂一笑。
“哎,皇甫空,我听说你那孙女下江南,找她初恋情人去了,是不是啊?”甄从武八卦道。
“也难怪外头会将你甄家视为阴曹地府,老是在背后探视别人,真烦!”皇甫空脸色不愠道。
“这还真不是我派人查出来的,是我那宝贝孙子说的,是不是啊,青衫?”甄从武回头问道。
坐在后面独自饮茶的甄青衫尴尬一笑,没想到会被自己的爷爷这样毫无保留地出卖。
“青衫净不学好!”皇甫空瞪了甄青衫一眼。
“哎,你怎么说话呐?我孙子轮不到你批评教育!”甄从武护犊子道。
“青衫小时候还在我怀里撒过童子尿,我说他两句,怎么了?”皇甫空寸步不让道。
“就不行,你他娘的想怎样?”甄从武还像以前打仗那样的说一不二,说来火气就来火气。
“你是不是最近欠操练?”皇甫空腾地站了起来,眼神冷峻得如同一块深层冰川。
“是,爱咋咋地?”甄从武不服输,也站了起来,两人像两只斗鸡,互不相让瞪着对方。
而后面的甄青衫却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悠闲地饮着茶,因为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
果不其然,没一分钟,这四位从炮火堆里逃出来、一同见证过生死的老人又有说有笑了。
“老沐,我听说你家小青回来了?”甄从武侧头问道。
“回来有一个来月了。”沐立秋叼着烟斗,轻啜了一口烟。
“这小妮子还瞅着那个南宫青城呢?”纳兰盛世边说边打出一摞牌。
“我听她妈说,换人了。”沐立秋怡然自得,也跟着打出了一摞牌,四个人中他技术最好。
“换谁了?”甄从武骤然来了兴趣,这小老头就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与甄青衫性格判若鸿沟。
“你真是老黄狗逮着耗子送给猫,怎么啥事都关你事?”皇甫空看不过眼了,又横插一句。
“我喜欢小青这闺女,关心一下,不行啊?”甄从武吹胡子瞪眼道。
“你哪家闺女都喜欢,可你家就青衫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分得过来吗?”纳兰盛世落井下石。
“吃不进嘴里,瞅瞅还不让啊?”甄从武委屈道,要不是满脸的皱纹,还真以为他正值少年。,
又惹起了一片笑声。
“青衫,你也下江南了,听没听说小青看上哪个了?”沐立秋看似随口问道,实则十分关心。
“就是轻眉的初恋男友。”甄青衫放下青花瓷茶杯。
“什么?”四个老头异口同声道。
“要这么惊讶吗?这不光是小青看上了,其实葬花对这个男人也很有好感。”甄青衫淡淡道。
四个老头眼睛瞪得更大了。
“今天这个男人还干了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逼迫庞月明下了台。”甄青衫好像了解一切。
四个老头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望向甄青衫,同时问道:“他叫啥名字。”
甄青衫扫了每个老人脸庞一眼,云淡风轻一笑,缓声说出那个令他钦佩的名字:“萧云。”
——————
萧云正站在江山实业刚刚拿下的伦敦广场的楼顶,俯瞰着脚下那一片土地,神情清淡如佛经。
原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只是一名为了生计奔波劳碌披星戴月的过客,可仅仅半年过去,这里却有很多地方深深烙上了他的足印。这半年,改变的太多太多,一开始的他属于孟德斯鸠式的人物,不喜欢现行制度,但思想觉悟还没到推翻现行制度的高度,墨守成规地生活着。而现在,你要问他何为民主,他会清晰响亮地回答你:所谓的民主,就是你是民,我是主。
忽然,他神情呆住了。
因为他又看见了那一只很久很久没见过的雄雕!
它的英姿依然那么飒爽,如青铜一般厚重,在漆黑的苍穹间自由翱翔。
“庞月明真的会辞职?”端木子路问道,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萧云身旁,甘心成为一名配角。
萧云回了回神,也将视线收了回来,轻声道:“肯定会。”
“原因?”端木子路不解道。
“如果单靠吕彪和那个本子,估计难说,但有张至清的那张纸条,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