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坐着,他问我:“你有什么事和我商议?”
我在考虑着,想怎样开口才好,因为事情实在太奇异,太复杂了,使我不知如何开口才是最适宜的讲法。
我未曾开口,葛里牧师又道:“我想,你要讲的,一定是十分不寻常的事?”
我点着头,道:“是的,太不寻常了,你可认识一个叫米伦太太的金发女子?”
葛里摇着头,道:“我不以为我认识这个米伦太太,我是才到古星镇来的。”
我苦笑着,本来我想说,米伦太太其实不能说是古星镇上的人,但是我却没有这样讲,因为如果那样说的话,真是说来话长了,我必须从基度如何发现米伦太太说起了。我必须用直截了当的说法。
于是我想了一想,道:“这位米伦太太,有一封信给尊埃牧师,我就是专为送信而来的,现在,尊埃牧师已经不幸死了,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理这封信呢?”
葛里牧师考虑了一会,才道:“我想,应该将信退回给这位米伦太太。”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不行,因为米伦太太也死了。”
葛里叹了一声,道:“这世上,似乎充满了不幸,是不是?既然他们双方都已死了,在天堂中,他们一定能互通信息,我看这封信应消灭了。”
我叹了一声,道:“本来应当那样的,可是我却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葛里牧师皱着眉,道:“朋友,这是犯罪的想法。”
我并没有出声,但是我的心中却在想,这一点,你不提醒我,我也一样知道的,就是为了那样,所以我才一直未曾拆阅这封信,但现在是非拆阅不可了!
我并不准备和葛里牧师详细讨论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说服葛里牧师的企图,因为我感到,在这件事中,葛里牧师可以置身事外,不必再卷入漩涡中。
或许是由于凑巧,几个和事情有关的人,全都死了,他们是基度,米伦太太和尊埃牧师,现在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米伦太太奇异的身世了。而在看了那封信之后,会有一些什么事降临在我的身上,全然不可测知,葛里是一个好人,何必连累他?
所以,我只是笑了笑,道:“你说得对,那是犯罪的想法,现在我不再那么想了,请指点我尊埃牧师的坟地在那里,我要将这封信在他的坟前焚化。”
葛里牧师忙道:“好的,我带你去,他的坟在——”
但是葛里牧师还未曾讲完,我便已打断他的话,道:“对不起,牧师,你只消告诉我地方好了,我自己会去的——我想单独去完成这件事。”
葛里牧师呆了一呆,才道:“好的,在镇附近,有一座石桥,称作青色桥,尊埃牧师的坟就在桥附近,两株大树之下,你一到那里就可以见到了。”
我向葛里道了谢,走出了他的家,他又指点了我走到青色桥的方向,我便慢慢地向前走去,我坚信那一封信中,米伦太太一定向尊埃牧师述及她的身世,而我实际上,并不准备去将那封信消灭。
我只是准备在尊埃牧师的坟前将信拆阅,读上一遍,那样,我的犯罪心理可以得到安慰,因为表面上看来,我是将信读给尊埃牧师听,虽然实际上,是我自己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人的行为,有时是很喜欢自欺欺人的,这种可笑的情形,我自己也无法避免。
我走出了没多久,便看到了那座青色桥了。
桥不是很长,在桥下,是一条已然半干涸了的小河,桥是用大石块砌成的,石缝之中,生满了青草,桥上也长满了青苔,的确不负了“青色桥”三字。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对这座桥,我却相当熟悉的,我曾在那本考古杂志上,看到过这座桥的图片。这时,在桥下,有几个妇女正在搥洗衣服,他们好奇地望着我,我也不去理会她们。
我走过了桥,已看到了那两株大树,我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树下,尊埃牧师的坟,只不过是一块石碑而已。
我在石碑前站定,低声道:“牧师,我替你带来了一封信,可是你却已不在人世了,我想在你坟前将信读一遍,想来你一定不会反对我的做法吧?”
他当然是不会反对的,因为他早已死了,而我之所以要问那些无聊的话,也无非是想掩饰我自己的不当行为而已,我一面说,一面已取出了那封信来。
自从我在那个顽童手中,抢过那封信来之后,这封信属我所有,已有好些日子了。这时,我取了这封信在手,准备拆开来,想起我自从得到了这封信之后的遭遇,我在不由自主间,叹了一口气。
我用力去撕那封信,我早已说过,那信封是用厚牛皮纸自制的,是以不容易撕得开,当我用力一撕,终于将之撕开时,由于用的力道大,信封向外挥了一挥,“拍”地一声,一件东西自信封中跌了出来。
我早已知道,在信封中的东西是一柄钥匙,而且我还在姬娜的口中,知道那是一柄“有翅膀的钥匙”。
但是我看到那柄钥匙,却还是第一次,我连忙一俯身,将之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