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毫无上进心,二女儿纪耀终年郁郁寡欢。三女婿罗允吉是个花花公
子,不务正业,其母又刁悍刻薄,三女纪琛一年到头总想住娘家。四女婿郭刚基人品学问都
不错,却又体质羸弱,二十一岁便病死,留下纪纯拖着两个儿子守空房。鉴于四个女儿的不
幸,曾国藩总结出“五好”的择婿标准。正因为“五好”夫婿难找,故而让二十岁的满女尚
待字闺中。这次视察江南机器制造局,却意外地看到一只雏凤,一匹千里驹。自己是看准
了,不过这一次他要好好征求夫人和女儿的意见,过去的教训实在把他吓怕了。他想:即使
夫人同意,女儿自己不同意的话,这件事也决不勉强。
“人倒是发现了一个,就不知你两娘女的看法如何?”曾国藩边说边注意看夫人和女儿
的反映:娘眉开眼笑,女儿的脸涨得通红。
“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夫人忙接言。
“聂亦峰这个人你还记得吗?”曾国藩问夫人。
“你是说衡山聂长子,几次会试都未中的那个?”欧阳夫人的记性十分好,尤其是寓居
京师时,她作为一个贤惠的夫人,对来过她家的丈夫的朋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聂亦峰,
又是湖南同乡,又在她家前前后后住过半年之久,印象就更深刻了。
“正是的。”
“那是个好人,学问好,人也好,就是考场运气不好,我记得他连考了三届都名落孙
山。”欧阳夫人仰起头,慢悠悠地说,似乎在回忆往日京师甜蜜的生活。
“咸丰二年考中了,又因写错一个字未点得翰林,结果分到广东去当知县,现在是高州
知府。”
“你说的人是亦峰的儿子?”夫人已猜到了。
“他的老五,现在江南机器制造局当委员,今年十九岁。”
接着又把聂缉槻来上海的过程说了一遍。
“今后还可以考进士点翰林吗?”丈夫出身翰林,欧阳夫人巴望两个儿子、四个女婿都
点翰林,却偏偏就没有第二人了。她有时下了狠心,一定要给满女找个金马门中人。纪芬撇
开父母,独自一人走到船头,静静地观看石舫边来来去去的游鱼,耳朵却没有放过舱里二老
的每一句话。
“当然可以去考。”曾国藩肯定地答复了夫人的提问。“不过,也不一定非要中进士点
翰林才有出息。年轻时我便告诉过澄侯、沅甫他们,不要沉湎于科举之中,那里面误人甚
多,关键是要有真学问真本领。现在造炮制船便是国家顶重要的事,聂家老五有这方面的才
能,你还愁他今后没有出息?他的娘说得好,今后说不定也可当藩臬抚台哩!我看那孩子气
宇庄重,谈吐不俗,今后或许真有封疆的福气。”
“夫子你见多识广,我一向都听你的,可是从大姑到四姑,四个女婿你自己也都不满
意,故我不得不多问两句。”女儿是娘身上的肉,欧阳夫人对五个女儿的疼爱,又比丈夫更
深一层,背地里她不知为早逝的大女、守寡的四女、受气的三女流过多少眼泪,两只眼睛就
是这样哭坏了。
“四个女婿都没选好,这是真的。别人都说我会看人,女婿都没选好,还谈得上什么会
看人,我心里惭愧。”曾国藩沉重地低下头,好一阵又说,“我想清楚了,过去选女婿,其
实不是选本人,而是选父亲。父亲好,并不能保证儿子就一定好。还有,过去选的是小孩
子,没有长大成人。小时聪明可爱,长大后不一定成器。这次不同,聂家老五已定型了,今
后只会越来越懂事,越变越好。我相信,满姑的命要比四个姐姐好得多。”
“我相信夫子看人是不错的,但还是要让我们娘女俩见一见他,我也要小小地考试一
下。”
“你也要考试!怎么个考法?”曾国藩觉得有趣。
“我有法子。满姑!”欧阳夫人对着坐在船头的女儿喊,“你说要得吗?”
纪芬转过脸,对着母亲忸怩地笑笑。
欧阳夫人自有测试女婿的办法,与丈夫不同。当聂缉槻奉命来到两江总督衙门时,曾家
已作了精心的安排。客厅里,曾国藩与聂缉槻就江南机器总局的管理话题继续谈下去:屏风
后面,欧阳夫人带着女儿尖起耳朵在偷听,并通过屏风的缝隙,将聂缉槻从头到脚看了个仔
细。从外表到谈吐,欧阳夫人满意了,问问女儿,纪芬轻轻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曾国藩留下聂缉槻,请他共进晚餐。破格的礼遇,使聂缉槻颇为意外。他想起
老中堂曾问过他订亲没有。
“是不是要为我作伐,真有这样的好命吗?”江南总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