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大街上,刘铭传遇到了仇人。他指着骑在马上的仇人痛骂。刘铭传个头不高,那
人欺负他是一个未成年的大孩子,对他的责骂毫不在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对他说:
“你也不要骂了,敢用这把刀来杀我,就算有种。”说完,对着身后十多个爪牙哈哈大笑。
刘铭传听了,二话不说,拍马向前,冷不防从那土豪手里抢过刀,顺势一刀,将他砍下马
来,然后从从容容下马割了首级,再上马,扬起仇人的头颅,高喊:“我已为父亲报了大
仇,也不要这条命了,有本事的,上来跟我比试比试!”
刘铭传的气概把土豪的爪牙们全都镇住了,谁也不敢上前,吓得四处奔逃。那时淮北已
大乱,强者聚众纠徒,据寨为王,大家见刘铭传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胆量和本领,便都来
投奔他。就这样,他很快拉起了一支人马。李鹤章、李昭庆在家乡办团练,与刘铭传往来密
切。李鸿章回籍招募淮军,第一个便看中了他。
刘铭传一贯以老子天下第一自居,根本不把败军之将陈国瑞放在眼里,完全以一派接管
大员的身分,神气十足地将五千铭军驻扎在城外长沟集,传话叫陈国瑞来见他。骄暴成性的
陈国瑞怎会吃他这一套,不仅拒不相见,且存心要给刘铭传来个下马威。
陈国瑞早已垂涎于铭军的洋枪。这天半夜,他趁着刘铭传不在营房的机会,亲自指挥五
百个弟兄突入长沟集,杀死二十多个淮勇,抢走了三百多条新式洋枪。陈国瑞还溜进刘铭传
的卧房,取走了挂在墙上那支价值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法国造特制长枪。又见案桌上摆着一个
特大的古色古香的铜盘,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很稀奇,也把它扛在肩上,兴冲冲地带
走了。
第二天一早,长沟集的铭军怒火冲天,刘铭传不仅为死人丢枪而愤恨,更为丢失古盘而
痛心。这个古盘不是寻常之物,它是一件真正的国宝,刘铭传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传奇般地得
到它。
那是同治三年四月,刘铭传攻下苏南重镇常州,住进原太平军护王府。这天后半夜,刘
铭传从西大街妓院远香楼回来。嫖妓晚归,毕竟不太体面,他不叫醒门房,绕着围墙,选了
个冷僻之处翻墙而进。跳下墙后,发现这里是马厩。几匹高大骏马正在吃夜草,一盏昏黄的
马灯悬挂在柱子上,马伕不知到哪里睡觉去了。他走过马厩边,突然听见一个悦耳的金属撞
击声传过来。他好奇地停住脚步,仔细一听,又是一声。这下他听清楚了,是从马厩里传出
的。他径直向马厩走去。他惯常骑的黑旋风见主人进来,吃得更欢快了,头一摇,又发出一
个悦耳的声音。刘铭传看清楚了,这声音正是黑旋风嘴上的铁笼头,撞击槽子里的金属物品
而发出的。槽子里会有什么东西呢?他伸手摸去,在草料中摸出一块黑黑的铁盘来。这铁盘
相当大:长约四尺,宽二尺多,高一尺多,成长方形状。用手摸摸,盘底部还铸着几行字。
他觉得有趣,便把它扛回房间。
次日,刘铭传把铁盘洗干净,盘底部露出几行字。文字古奥,他认不出来。恰好潘鼎新
来,刘铭传请举人出身的潘鼎新鉴别。潘鼎新将铁盘左看看,右瞧瞧,又把盘底上的字细细
琢磨了半天,突然拍着刘铭传的肩膀叫道:“省三,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
刘铭传吓了一跳,笑着说:“琴轩大哥,你不是逗我吧!”
“谁逗你?”潘鼎新正色道,“你这个楞头青,你是捧着个金菩萨,还把它当作黄泥巴
人哩!”
“真的?”刘铭传大乐起来,“琴轩大哥,这家伙宝在哪里?”
“这个盘子,你若是问别人,哪怕他是博学通人,也不一定知道。今天算是你走运,碰
上我了。”潘鼎新得意地说,“道光三十年,我在国史馆承修大臣传,偶尔看到道光十七年
的大事记上载有这样一件事:三月陕西宝鸡虢川司出土一件青铜古盘,盘底有铭文一百十一
字,记叙虢季子白奉周王命征伐猃狁,大胜,在周庙受赏等事。此盘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最大
的西周青铜器皿,正拟送入大内珍藏,却突然被人所盗,下落不明。”
“丢了?”刘铭传听得发呆,不觉惋惜地叫了一声。
“你这个傻瓜!”潘鼎新笑道,“不丢,哪有你小子的运气!”
“嘿嘿!”刘铭传又傻笑起来。
“自那以后,这个虢盘便杳无音讯了,不想被你得到,你好大的福气呀!是长毛陈坤书
收藏的?”
刘铭传胡乱点点头,再补充一句:“琴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