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有不透风的
墙,你就不怕别人指责你私吞贼赃?此事万万不可为!”
“大哥,你也太认真了。”国荃微微一笑,不当一回事,“私吞贼赃?军兴以来,不论
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哪个带兵的将帅不私吞贼赃?就拿我们湘勇内部来说,又有几个将领
不将金银运回湖南老家的?迪庵在世时,运回家的银子何止十万二十万!现在希庵在皖北,
又是一船一船地将贼货运回湘乡。他家的田少说也有五千亩,记在别人名下的,就更不知有
多少了。只有我们曾家,大哥管得严,我们几兄弟都不敢多带一两银子回去。可别人是怎样
看的,大哥想过没有?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不私吞贼赃,都说黄金堂现在名副其实地堆满了
黄金。”
“谁讲这些没根据的话?”曾国藩气愤地说。
“讲的人多的是,不只是湘乡县,全湖南都这样说。前几天又有人对我讲,说湘乡县、
长沙城没有人参买,就有人说,都让曾家的人买光了!这次我真的要对不住各位,不但湘
乡、长沙,连衡州、湘潭的人参我都要买光。”曾国荃越说越起劲,嗓门很大。
“小声点,老九。”曾国藩说,“你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我想皇上必定会有厚赏,
估计会放个臬司,也可能是藩司,何必要授反对者以口实呢?”
“我不这样看。”当过几年统帅的老九,已不像过去那样唯大哥之命是从了。他有他自
己的一套,只不过跟大哥说话,口气和神态仍还是恭敬的。“皇上升不升我的官,我看既不
在乎我运不运银子回家,也不在乎别人攻讦不攻讦。在当今这样的乱世,皇上要的是早日光
复他的江山,只要我的吉字营能打仗,他就不能不升我的官!”
曾国荃的话虽欠含蓄,但说的是实情。
“大哥,道光二十三年,你初次放了四川主考,得了二千两程仪,忙着寄回一千两,并
附一张长长的清单,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写到了,我和四哥、六哥当时不理解,自己家里
很紧,得了点钱,何苦要这样散开。大哥开导我们,说亲朋过去支持甚多,有的已年老了,
若不早点给他们点钱,以后怕无法报答了;还深情地回忆起南五舅说要给你当伙夫的话。
我们看后很受感动,最后完全按大哥说的办了。大哥,你可能不大清楚,这些年来,因
为你要做清官,家里没有多的银子,致使许多亲戚对我们生了怨怼,说是担了个虚名,一点
实惠也得不到。”
曾国藩笑了起来,说:“当我曾家的亲戚真是委屈了他们。”
“大哥,我知道你是要做一个无半点瑕疵给人指责的圣贤,但家产不能不置,子孙的饭
碗不能不考虑,至亲好友的要求不能不满足。这种事大哥你就莫管,让我来做。我不怕别人
讲,我也不想做圣贤,我讲的是实在。再说,安庆城里的财产都让弟兄们分光了,伪英王府
的东西归我和贞干亦不过分。”
“沅甫,我平时是怎样教你的?才打下一个省城,你就这样急急忙忙置家产,摆阔气,
倘若以后真的由你打下江宁,你岂不要把伪天王宫里金银都运回荷叶塘?”
见大哥动了气,老九不再开腔了。这时贞干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大哥,这是保举
单,各营将士都在催发,你就赶快过过目吧!”
曾国藩接过来,一张张地翻看。保举单上的名字,曾国藩大部分不认识,也弄不清各人
的功劳如何,明知其中必有许多不实之处,他也无可奈何,正要提笔签字,却突然看见了一
个名字:“厚二,这个金益民是不是金松龄的儿子?”
贞干点了点头。曾国藩发怒了:“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就请以把总尽先拔补,赏戴
蓝翎,给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曾贞干不慌不忙地解释:“大哥,自从金松龄被处死后,他的老母妻儿活得太可怜了。
我知道大哥后来对此事也有些后悔,但人已死,无可挽回,便只有对他的儿子尽点心意了。
大哥不要忘记了,金益民的爷爷曾经救过母亲大人的性命。”
“到底是个小孩子,又远在湘乡,离谱太远了。”曾国藩说,口气明显地缓和了。
“待到长大成人,只怕仗早就打完了!”曾国荃凑过脸来,插了一句。曾国藩沉吟片
刻,再次提起笔来,写了两个字:照缮。兄弟三人正准备就寝,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
蹄声,大家都深感突兀,不约而同披衣向门外走去。刚出房门,康福捧着一个木匣正从大门
口走来:“大人,朝廷来了紧急公文。”
曾国藩急忙接过木匣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