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野默默坐在白虎堂内,目光呆呆凝视着墙上的画轴,上面是父亲萧逆寒的画像,从康都城破之后,再也没有父亲的消息传来,他隐然觉得一定发生了事情,父亲的心思他早就明白,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大康东北悄然发展实力,等待的就是父亲振臂一挥的时刻,可是这一刻始终都没有到来。
鎏金镂空龟蛇兽香炉之中,轻烟渺渺,萧牧野的双目中似乎也包藏着一团烟雾,起义军已经攻破康都,不知道父亲是否平安逃出?
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了,打断了萧牧野的沉思,他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竟然是他的大哥萧牧远,却见萧牧远盔甲之上沾满风尘,轮廓分明的面孔上充满忧伤之色。
萧牧野面露喜色道:“大哥!你何时到的?爹爹呢?”
萧牧远转身将房门掩上,声音嘶哑道:“爹爹留在康都断后!”
萧牧野大声道:“康都城都已经被贼军攻破了,他还留在那里断什么后?”
萧牧远叹了一口气,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隐然闪动着一丝泪光,其实从他和父亲诀别那一刻起,便猜到父亲自知阳寿已尽,早已抱定了以身殉城的念头。
萧牧野怒吼道:“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牧远含泪道:“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爹爹早在半年前,便知道自己患上了绝症,他……他就算仍然在世,只怕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萧牧野大吼道:“大哥!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时至今日方才告诉我?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萧牧远抓住萧牧野的手臂:“二弟,我并不想瞒你,可是爹爹害怕你伤心,千叮万嘱,不愿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你!”
萧牧野眼圈儿发红,猛然摔脱开兄长的手臂,暴吼道:“我这就集结兵马,将那帮乱贼杀个干干净净!”
萧牧远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素来性情暴躁,慌忙拦住他道:“二弟,在我离开康都以前,爹爹曾经交给我一封信,让我们两兄弟一起拆开!”
萧牧野听到这里,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脸色苍白的退了一步。
萧牧远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笺,挑开上方的火漆,黯然道:“二弟,你过来!”
萧牧野含泪摇了摇头道:“若是爹爹殉难,我终生不会原谅自己!”
萧牧远心中感到一阵内疚,自己虽然猜想到康都的形势会持续恶劣下去,却没有想到离开后的情况会急转直下,他心中仍有一线希望,或许父亲能够顺利逃出康都。
萧牧远展开信纸,来到萧牧野的身边,两人垂头望去,却见上面写着:“牧远、牧野:当尔等看到这封信时,为父想来已经不在人世,康都必破,大康必灭,想当初,我想在有生之年,为萧氏开创新朝,让这腐朽江山重焕新颜,就在即将功成之际,却想不到天逆人愿,我竟罹患绝症,上苍如此待我,何其悲乎!”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眼含热泪,继续看去:“……我之所以坚守在康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据我所知,神武帝曾经留下一座富可敌国的宝藏,这宝藏的秘密在他的后世子孙之间代代相传,若是我有幸能够查到,必将这个秘密送到你们的手中,萧烈对我忠心不贰,若是我死,便会将此任委托于他。
为父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为萧氏创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宏伟大业,现在看来,这个心愿唯有寄托在你们的身上,蓝循拥兵自立,表面上是被我逼反,实际上他早有问鼎天下,谋夺皇位的野心,其人性情冷静,表面上宽以待人,内心却冷血残酷,他善于用兵,在西北边陲拥有极高声望。
平南王梁靖,久居江南,多年来刻苦经营,对内与江南权贵打成一片,对外扫荡四方蛮夷稳固边防,兼之坐拥长江之利,战舰数千,水军过二十万,其实力甚至在蓝循之上。
此二人乃是你们日后的大敌,乱贼铁中豪、楚裂天虽然人数日众,却不足为虑,就算他们能够攻入康都,必然无力东进,康都城破之后,蓝循、梁靖二人必趁机发难,你们只需按兵不动,趁机吸纳乱军为己用……”
他们兄弟二人早就知道父亲终有一日会谋篡大康,可是却没有意料到父亲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萧牧野抹去热泪,低声道:“爹爹……”
“……龙渊不同凡响,多年以来,他在我面前装得唯唯诺诺、无心政事,实则心机过人,智慧出众,若留此子活在世上,终有一日会成大患,我决意杀之,尔等看完此信之后,即可宣布龙渊的死讯,对天下人声称其死于乱贼之手。我一年前将显王龙玄骄送往东都,目的便是应付此事,宣布龙渊死讯之后,马上拥立龙玄骄上位,遣人出使南郡,主动与平南王梁靖示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都的局势完全控制住,东都臣子之中有异议者,杀无赦!”
萧牧远内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父亲过去施行的老路,眼前的情况下这或许是最为可行的方法。
“……牧远,你是大哥,宅心仁厚,宽以待人,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