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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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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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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看影戏是可以的,但是我今晚

    上不能够去,我要回旅馆睡觉。”

    “好,你回去吧,我现在不留你了,”吴仁民生气地说。

    “你本来就是李剑虹一类的人,你是一个道学家。”

    “我,我是个道学家?笑话。”高志元摇头说。“我现在也不跟你争辩。我知道你在用

    激将法。”

    “你回来,不要走。”吴仁民看见高志元真的走了,便又大声挽留他。高志元并不回

    头,但是吴仁民跑上前去把他抓住了。

    “志元,你不要回去,你一定要陪我。我请求你。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我决不能够闭

    上眼睛睡觉。你不知道一个人怀着这么热的心,关在坟墓一般的房间里,躺在棺材一般冷的

    床上,翻来复去,听见外面的汽车喇叭,好像听见地狱里的音乐一样,那是多么难受。这种

    折磨,你是不会懂的。我要的是活动,是热,就是死也可以。我害怕冷静。我不要冷静……

    志元,我的心慌得很。我一定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一定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就是到大世界也

    行。就是碰到拉客的‘野鸡’我也不怕。至少那种使人兴奋的气味,那种使人陶醉的拥抱也

    会给我一点热,给我一点力量。我的血要燃烧了。我的心要融化了。我会不感觉到自己的存

    在了。那一定是很痛快的。我要去,我要去,不管你们的道德学说,不管你们的经济理论,

    我要到那里去,我要到那里去。”

    高志元站住了,他起初带着惊讶的眼光看吴仁民,过后又换了同情的眼光。吴仁民狂热

    地在那里说话,话从他的口里吐出来就像喷泉从水管里出来一样,接连地,没有一刻停止

    过。他显然是醉了。但是他的心情高志元是很能够了解的,不仅了解,而且高志元也有着这

    样的渴望——热和力的渴望。

    所不同的是高志元不相信从那种地方可以得到一点点热和力。

    “仁民,我送你回去罢,”高志元看见旁边有几个行人在看他们,便打定了主意,对吴

    仁民这样说:“你现在和我一样也需要休息。你今天吃醉了,你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

    话。”

    他挟着吴仁民的膀子回转身朝着去吴仁民家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吴仁民依旧在说他的狂热的话,他的身子时时向两边歪,仿佛站不稳似的。高志

    元很费力地挟住他,又说了许多安慰他的话,但是他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这时候他的理性已

    经不存在了。热情占有了他,使他成了激情的俘虏。

    高志元慌慌张张地走着。在离开了三年以后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城市的街道了。他一个不

    小心走错了路,起初还不觉得,后来忽然发觉他们是在一条奇怪的街上了。街道这样窄,这

    样脏,两边的人家有着玻璃门。屋檐下站了两排年轻的女人,穿着红的,绿的,以及种种引

    人注目的颜色的衣服。她们都是肥短的身材。每张笑脸上都涂了厚厚的脂粉。每张血红的嘴

    里都发出不自然的笑声招呼他们。

    高志元把眼光向她们的脸上一扫,他马上起了憎厌的感觉。他突然想起吴仁民刚才说的

    话:使人兴奋的气味,使人陶醉的拥抱……他看看吴仁民,他害怕吴仁民会有奇怪的举动。

    但是出乎他的意外,吴仁民急急地拉着他往前面走,并且接连地问他道:“志元,这是什么

    地方?这是些什么人?她们在这里干什么?”他不答话,却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后来他问了巡捕,才找到正确的路。两个人急急地走着,并不要许多时间就到了吴仁民

    的家。高志元安顿吴仁民睡下了,才走出来。

    屋子里很静。吴仁民躺在冰一般冷的床上。他的脑子渐渐地清醒了。他完全忘记了先前

    的事。他不知道夜是早或是迟。屋子里没有灯光。他睡在黑暗里。他不能够再阖眼。黑暗向

    着他压下来,使那一幅薄被显得非常重。他在床上翻来复去,总不能够镇静他那开始纷乱的

    心。他愈来愈烦躁。后来他掀开薄被走下床来扭燃了电灯。

    他走到书桌前面坐下,茫然地把电灯泡望了一会,觉得眼睛花了,才移下眼光来。过了

    一刻,他从书堆里随便取出一本书,翻看了两三页,觉得不入眼便抛开了,又另外取了一

    本,依旧抛开了。他拿了第三本书,那是陈真的日记。他翻开了书页。读着下面的话:“人

    类是残忍的东西罢,没有‘血’的进步在什么地方。……”“知识是赃物。知识阶级也是掠

    夺者,他们同时又是掠夺阶级的工具。c.t.今天来信说,英国失业工人达两百万,苏格

    兰highstr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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